《极乐迪斯科》:一场如梦似幻的闪电泡影

《极乐迪斯科》:一场如梦似幻的闪电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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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Published February 21, 2023
Author
Twone
《极乐迪斯科》。
当我在周日的凌晨放下 XBOX 手柄后,系统显示我已经游玩了30个小时零26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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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了,这部游戏的影子一直在我生活中,工作里,或多或少地浮现出来。
其实真的很难去评价,他就像一个醉汉书写的狂乱却美丽的句子,用情到深处溢出的浓浓的悲哀。
一觉醒来,你只是一个通宵买醉,失去记忆,身无分文欠着旅店的房费,警徽手枪甚至警车都弄丢了的中年男人。
你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宿醉过后的头疼,在地上捡起散落四处的衣服裤子,穿上后发现它们都带着你酒后的呕吐物。
你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你是谁?
来这里干什么?
要到哪里去?
……
故事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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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充斥着大量文本,晦涩拗口的思想体系,庞大的历史线索甚至色调有些灰暗的故事。当你和周遭的人们开始对话,而不同的人们对同一件事情有着从自己角度的理解和解释,你就像一个观察新世界的新生幼儿,努力从一个又一个碎片里拼凑出关于整个世界的信息。
而在对话的过程中,你会因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不同而解锁出不同的“思想”,这些思想将在接下的故事发展中左右内容,并最终为你贴上“某某主义”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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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这个过程,这似乎就是我们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从初入社会的一无所知,容易轻信别人,到最后逐渐辨别出观点的差异,通过观察和阅历(游戏中的“对话量”)的积累,你会发现所有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讲述事实。
当你逐渐了解这个叫“瑞瓦肖”的地方,你会发现它与自己正在经历的现实有很多相似之处。它起源于如“大航海时代”的灰域探索,曾经爆发过资本与社会,两种主义之间的激烈革命,而在那之前,也曾有传播“爱与艺术”启蒙时代,一位女神样的英雄引领世界突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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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年代、体制、思想间的碰撞诞生了游戏中各种各样带有鲜明意识形态的 NPC :仍然沉浸在旧日荣光,却不得不靠工会“施舍”闲职才能勉强温饱的老兵;为了反对而反对的艺术家;自信过度,却始终只能充当鹰犬的民粹分子;骨子里骄傲却习惯于展现教养和品德的社会精英。
但《极乐迪斯科》的*真实*之处在于,你还会遇到很多*面目模糊*的普通人,比如在马丁内斯各势力交错下生活困苦,并逐渐丧失童真的小孩坤诺;宁愿相信鬼神,也不愿意接受自由市场阴暗面的书店老板,看似被贫穷折磨的一塌糊涂,却对是非好恶判断清楚的老妇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程序员和几个热衷音乐,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反对什么的年轻人。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整个故事的*核心*并不是告诉你什么,而是希望一些问题能由你来回答:
你讨厌满嘴脏话的坤诺吗?当你了解他的醉鬼父亲和穷困潦倒的家之后呢?当你知道站在他背后总是监视着他的女孩之后呢?
为什么一个年轻的独立女性会看不穿工会想要拆迁渔村换取建造的巨大利润的阴谋,而一个永远在浆洗衣服,沉默孤独的老妇人却拒绝在拆迁文件上签字?
还有游戏里其中的一个任务:“找有钱人来给你讲讲现在的世界。”为什么要有钱人来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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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试图去思考,去做判断,选择,是否正如你在现实世界里所作出的一系列抉择,最终会让你成为一个复杂的独立个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极乐迪斯科》的玩家都不会是一个纯粹的XX主义者,而是一个思想复杂的综合体。这也验证了那句话:一千个人心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在这里同样适用: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极乐迪斯科”。
你也许为了生存妥协,从而成为一个种族主义者;也许你反对资本主义,但是你会同情乔纳斯;也许你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康米主义者,但是当你和年轻大学生凌晨开读书会探讨哲学,最后却在小小的海岛上见到了一位离群索居四十余年的残破老人,你会对之前自己所信仰的康米主义发生动摇。什么才是真实?一切如梦似幻,闪电泡影。
“人性的面具在资本面前脱落,只有摘下面具,资本才能杀掉所有人——毁掉你心爱的一切;世界上所有的希望和柔情。它不得不把面具取下来,就只有那么一瞬。”
你在房间里会看到一面镜子,这面镜子会随着游戏的进程和你的检定而给予你不一样的答案。这似乎也是一个隐喻:
你只有通过自己,才可以真正认识自己。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你身体里折断——一个神经末梢,一簇想法,一种悲伤。镜子中映照出你的脸——那副不知道让它扭曲了多久的奸笑模样突然间被清除的一干二净。它就这样结束了——你那如笑话一般的生活。一个悲伤的老男人回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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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除了破案,还有两条线是我觉得很棒的:一个是主角消失的爱人,还有一个是神秘动物竹节虫。

消失的爱人

01

你的爱人在很多年前离你而去,你也因此借由毒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一次出任务时看到老式的投币电话,摸出一个硬币放进去,凭由身体的惯性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并没有指望能接通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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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超级长途电话。你的耳朵里充斥着噼啪声,还有白噪音的海洋在不断冲刷着。一只小鸟开始在那里歌唱,不像之前听到的本地呼叫声。
不,那是扭曲牢笼中一阵微弱的铃声,来自远方,一个遥远的电话网络。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声音。然后大海分裂开来。
从那深处,一个女人的声音浮现出来。很轻,但却是你听过的最亲切的声音。
“朵拉”。这个名字像是一件礼物。一件为你准备的礼物——让生活能够继续。
“你总算抽出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实在是太孤独了。就连养的宠物都死了。”
“跟人在一起也会孤独的。”
“我想死,你的声音让我想化成灰。人是一种生物,我希望自己是风。”
你在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握着电话,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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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是在海滩边上,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你跨过结了冰的灰色海面去找她,她提着一个行李箱,头上戴着编织的花冠,身上传来淡淡的杏子的味道。
“嗨。”
“嗨……”
她回应道。她拉着手提箱,身后就是无尽延伸的马路,她的神色尴尬又局促,带着一种陌生的亲和……她马上就要走了。
或许是因为你的酗酒,或许是因为你的疯癫,又或者是因为你的暴躁与窘迫,那个令你魂牵梦萦的爱人即将离开你,永远投身他人他方的怀抱。而你们之间将相隔一百万公里,这将跨越无尽的海洋甚至灰域,从此以后音讯茫茫,可能真的只能来世再见了。
“哈里,我想给你写封信,这样你醒来就能看到了。也许它能让你感到开心。每天早晨我走出去的时候,你还在我身后酣睡,我感到一阵小小的悲伤。我把它攥在胸口,沿着远航路一路走……悲伤随着我卖出的每一步逐渐增长。当走到加油站时,悲伤已经充溢了我的脑海。我踏上轻轨,回头张望,看到集电弓上火花散落。我知道此情此景会一直持续至下午时分,直到我走下42路——回到你的身旁。
你啊你。我每走一步,脚步就越发轻盈。几乎让我想要开始奔跑。我有时会这样做。不敢相信我会遇见你,不敢相信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快乐。你拥有如此浩瀚又博大的灵魂,而我也将一直,永远回到它身边。吻你,吻你,吻你。”
你感觉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抽干,大脑里的血液也被全部吸了出来。你周围的一切变得黑暗起来。一些小白点开始浮现……火花像白雪一样从弓形集电器上飘落下来。一辆有轨电车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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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主角如何挽留,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的德洛莉丝,正是梦想远去的写照。投身未知彼岸的爱人,与仍处在此岸痛苦煎熬的自己,正是康米幽灵的影子。
“我怀孕了,但不是你的。”
“我不会再见你了,但你会见到我。”
“真正的黑暗长着一张爱情的脸,第一次死亡是在心里的,哈里。”

神秘动物:巨大竹节虫

01

你第一天从旅社的房间里醒来,失忆,遇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从交流中你得知她的丈夫是一名神秘动物学家。她告诉了你很多关于神秘动物的事情。比如善良绿人猿,比如恐怖侏儒,比如哈库拉马库塔。哈库拉马库塔是一种鸟的名字。它之所以是一种神秘动物,是因为没有人看见过它。但是有人捕捉过它的声音,是一种超过人耳所能听见的声波。于是有人想用相反的波形来探测它。结果他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波形抵消了。哈库拉马库塔濒临灭绝。
她的丈夫在这座城市考察神秘竹节虫,这是一种从没有人看到过的生物,老太太很担心她的丈夫,希望你能帮忙设置竹节虫的诱饵,以及寻找竹节虫的下落。
这里你需要在海滩和岛上的各个角落四处奔走,扶起倒地的竹笼,耐心观察里面的蝗虫诱饵有没有被吃掉——逐渐,你的耐心会被消耗,没有人见过的东西是真的存在吗?这么做是不是浪费时间?用这些时间去跑任务继续跟案子是不是更好?
然而,在你快要放弃和忘记它的存在的时候,巨大的竹节虫,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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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嗤之以鼻的别人的幻想,自我否定过的幻想,居然出现了。
那个生物站立着,长长的腿像踩着高跷,触须从它头上垂落,就像女人的发丝——白色的,顶端有些卷曲。它离你不超过五步远。
你又惊又喜,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连忙转头问身边的同伴:
“金,你看到了吗?“
“我能看见。”
你屏住呼吸,慢慢地朝着竹节虫的方向靠近两步。生物发出一系列超声波滴答声,像燕子一样聚集在你的脑袋旁边……
“我存在。“
“我也存在。”
你和它靠近,抚摸,交流。它告诉你,它看过这个洲经历了四次意识形态,经历了两次大革命,期间一千年,没有人发现它。你是一千年以来,第一个发现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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